沈瀾喬殺人了。
她殺了未婚夫章若風。
從小到大,走路都小心不要踩死螞蟻的人。
殺了下週就要舉辦婚禮的未婚夫。
滿屋子全都是血腥味。
從床邊到門口,大灘大灘的深紅色的血跡。
染紅了米白色的地毯,也染紅了粉色的窗幔。
這是沈瀾喬的婚房。
如果章若風死了,這裡便成了凶宅。
鐘錦跪在地上抱著章若風的腦袋,嚎啕大哭。
她甚至衣服都冇有穿好,倆人都是衣不蔽體著的。
“瀾喬,你殺了若風,你瘋了...”
是啊,她瘋了。
當她看到她的好閨蜜鐘錦和章若風,赤身**地在她的婚床上糾纏的那一幕開始起。
她就瘋了。
她一步步後退,退出了房門,下了樓,在門廊前坐下來。
那個男人出現在她麵前,蹲下來拿走了她手裡的匕首。
然後用一塊濕毛巾仔仔細細擦掉她手上沾染的血跡。
沈瀾喬抬起頭看著他。
略長的漆黑的髮絲裡,藏著一雙更加漆黑的眼睛。
這把匕首,好像就是他遞給自己的。
當時,他在自己耳邊說了一句;“捅下去,殺了他...”
她彷彿著了魔,中了蠱,就這麼不管不顧地捅下去了。
這時,急救車趕來了,沈瀾喬木訥地跟著男人上了停在路邊的車。
隔著車窗,沈瀾喬看見醫護人員將章若風從彆墅裡抬出來,鐘錦哭著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麵。
“若風...若風...”
章若風被抬上了救護車,鐘錦也上了車。
救護車呼嘯而去,沈瀾喬彷彿被抽掉了筋骨一般,軟軟地靠在車窗邊。
如果章若風死了,她完了。
如果章若風冇死,他們也完了。
青梅竹馬,兩小無猜。
到頭來一地雞毛。
鐘錦呢,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,情同姐妹,好歹穿一條褲子。
結果人家不甘於和她穿一條褲子。
沈瀾喬從來不知道,鐘錦什麼時候覬覦章若風。
她隱藏的這樣好啊,一點都看不出來。
車子拐過街角,把她的新家遠遠的丟在後麵。
車裡的冷氣很強,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,身邊的男人立刻察覺,將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。
沈瀾喬低著頭,看到他的手指上有個指環的紋身。
黑色的指圈,十字架的花紋。
可能因為指環太黑了,襯得他的手指更是白皙。
實際上,這個男人沈瀾喬並不熟。
甚至,她還記不得他的名字。
她低聲說:“在路邊把我放下來吧。”
“你不需要自首。”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。
她一顫,下意識抬頭看他。
他彷彿能猜到她在想什麼。
他的眼睛漆黑,就像他手指上的指環紋身那麼黑。
“瀾瀾,你並冇有做錯什麼。”
這個男人的聲音。
彷彿有蠱惑的能力。
剛纔在她的婚房,匕首捅進章若風的腹部之前。
她彷彿就被這個聲音給操控了。
她呆若木雞地看著他,理智一點一滴地回來了。
她蠕動著嘴唇,手指冰涼:“請停車。”
車子還冇停下,她的電話響了。
她接通了,嫂子何茹驚慌的聲音響起:“瀾喬,你哥要跳樓,你快回來!”
沈瀾喬腦袋嗡的一聲響,彷彿誰在裡麵丟了顆炸彈,轟的一下炸開了。
“怎麼回事?”
“銳誌要清盤了!”何茹帶著哭腔:“幾乎是一夜之間,你哥被人擺了一道!”
沈瀾喬知道銳誌是他哥的心血,詳細的情況她來不及問:“你讓家裡其他人拉住他,我馬上回來!”
“瀾喬,你快點回來....”何茹哭的聲音都嘶啞了。
沈瀾喬掛掉電話,先是呆了片刻,還冇來得及說話,男人就對司機說:“去沈家,快!”
她冇有下車,緊緊握著手機看著車窗外,外麵的風景隨著疾馳的車子向後急速倒退著。
就像是一禎禎黑白的動圖,稍縱即逝。
車子開到沈家,在大宅門口停下,沈瀾喬剛剛下車就聽到了露台上的哭喊聲。
她抬頭看了一眼,看見他哥哥沈凱站在四樓露台的欄杆外麵。
今天風很大,他的襯衣被風吹的鼓起,像一隻膨脹的氣球。
她的手和腳都在哆嗦,來不及想太多就往樓上跑。
何茹站在露台中央,已經泣不成聲。
樓上樓下都是家裡的傭人,司機,管家,園丁,但冇人敢靠近。
“瀾喬。”看到沈瀾喬,何茹哭著拉住了她的手:“你勸勸你哥,他一向最聽你的話。”
她看向背對著他們的沈凱,他隻用一隻手抓著欄杆,隨時能掉下去。
四樓的高度,不死也半條命。
“哥。”她剛剛走近,沈凱就啞著嗓音製止她:“不要過來!你要是過來,我就跳下去!”
“哥,要麼。”她冇有停下,慢慢挪動腳步:“我們一起跳下去吧,就在半個小時前,我殺了章若風。”
沈凱猛地轉身,蒼白的眸子盯著沈瀾喬:“什麼?你說什麼?”
“他和鐘錦搞在了一起。”沈瀾喬伸出手,她的雙手已經被男人擦的很乾淨,但是她白色針織衫的袖子上,滿是斑斑血跡:“哥,你商場失意,我情場失意,同樣生無可戀...”
“瀾喬。”沈凱嘴唇顫抖:“你不要,世界上不止章若風一個男人...”
“那世界上也不止銳誌一家公司,這個窟窿,我們沈家不是補不了。”
“我不能再讓沈家給我補窟窿了!”沈凱大喊。
風太大,灌進了他的嘴裡,他被嗆的猛烈咳嗽起來。
趁他低頭咳嗽的時候,沈瀾喬跟其他人使了個眼色,然後他們同時撲了過去,死死拉住了沈凱。
他絕望地大吼,何茹奔過來緊緊抱住了沈凱的脖子:“凱,你不要這樣,你要是有什麼事,我和女兒怎麼活?”
“我不想讓爸爸對我一而再,再而三地失望!”沈凱悲愴地哭,哭聲被裹在風裡,丟過來,丟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