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啥?”
永安跳起來,驚的下巴都要掉了。
霍無疾神情鄭重。
“你跟我過吧。我會打獵,還會編竹筐竹籃,我能養活我們倆。”
看著她震驚的表情,他語速飛快:“你看,我是一個人,你也是一個人,我們搭夥過日子,應該不錯。”
聽起來不錯哎。
永安轉頭打量了一下這個小院子。
先把裡裡外外打掃乾淨。
把雞圈遷到房屋後麵去,原來雞圈的位置可以種很多花。
春夏的時候花開爛漫,多美啊。
或者還應該種兩棵杏樹?
春天看花,夏天吃杏,杏仁還能做香飲子。真是一舉三得。
屋旁的桃花樹底下還能搭個竹亭子。配上藤椅,既能吃飯又能做繡活,又涼快又敞亮。
屋頂也要維修一下。
把椽子上麵的茅草揭掉,橫著搭上樹枝,增加承重,鋪上新的草簾子,拿泥裹好,上麵再鋪一層牛毛氈。
幾年內保準不漏雨。
“你說的對,都按你說的辦。”
他的聲音裡竟帶了點笑意。
“啊?這……”
永安尷尬的不行,一時忘形,竟說出了口。
可惜了,要想“贖身”,父兄要的銀錢不會少。而他倆,一個窮一個小,顯然冇這實力。
“我瞎說的,你還小呢。我比你大六歲,咱倆不能搭夥,對你名聲不好,你長大了還要娶媳婦呢。我走了。”
永安急忙起身往外走。
“永安。”
他拉住她的胳膊,一隻手從身後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破布袋。
“我有錢。”
語氣急切。
說著他提起布袋哐噹噹往桌子上倒。
永安驚呆了。
裡麵有三個十兩的銀錠子,還有幾角碎銀子,以及兩串銅錢和一些散碎銅板。
倒是不小的一筆錢財。
這孩子怕是傻!
“嗨,你個小傢夥!財不露白你知不知道?”
她鬼鬼祟祟的往四周看了看,上前把桌子上的銀錢又收到袋子裡去。
“藏好藏好!你還小呐,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。”
“銀錠子是我阿孃留給我,給我娶親用的。碎銀子和這兩吊銅板是我自己打獵存的,全都拿給你爹。你跟我。”
霍無疾固執的說。
永安看著麵前衣衫單薄的小小少年,明明是個豆芽菜,卻做出了參天大樹的姿態。
她的心軟的一塌糊塗,眼淚在眼眶裡打轉。
“你個豆芽菜,知道什麼是娶親啊?我太大了,你太小了,咱倆可不合適。”
她摸了摸他的頭:“快把銀子藏起來。”
永安轉身小跑著離開了他的家。
春耕的人們三三兩兩往家走。永安一路急行,回到家往自己的屋子裡一鑽,哐噹一聲關上門。
正在屋簷下乘涼吃午食的淩家幾人表情各異。
淩永傑道:“爹,妹妹真是越發冇個樣子了。我看夜家的事能答應。”
李氏冇吭聲。
永強道:“爹,那夜三郎傷了腿,以後可能是個瘸子。他肩不能抗手不能提,我姐的日子要怎麼過?”
他囁喏半天,又加一句:“我不同意。我可以不要鎮上的房子,給姐姐正經找個婆家過她的小日子去吧。”
李氏拿筷子敲了敲永強的頭:“你知道什麼?吃飯。”
永安從老鼠洞裡扒拉出一些銅板,拿布擦乾淨,小心的用手帕包起來。
聽到家人的對話,她準備推門的手一頓。又重新返回去,躺到床上發呆。
午食她冇出去吃,母親李氏端了一碗臊子麵給她。
“永安啊,夜家托了隔壁鮑嬸子來問,想聘你給夜家三郎做媳婦。娘和你爹都覺得這門親事不錯。夜家三郎長的好,哪個姑娘不喜歡?”
“他們看上你,也是你的福氣。”
永安隻管吸溜麪條。
“當然,娘不是說你不好。隻是你年紀大了,這是硬傷,尋常姑孃家像你這麼大,孩子都生了兩個了。唉。”
見永安不接茬,李氏又道:“夜家三郎的腿隻要好好養著,說不定就好了。到時候再考個秀才,你就是秀才娘子了。這是多大的榮耀啊!”
永安端起碗喝湯。
“要是再進一步,那夜三郎再考個進士,授了官職,你就是官太太了。嘖嘖。”
李氏帶著憧憬,彷彿這一切唾手可得。
永安放下碗筷,冷笑著斜睨她一眼。
“給多少銀子?”
“什麼?”李氏茫然的問一聲,等反應過來,老臉一紅,輕聲道:“說是給十五兩聘禮。”
“不錯,是個好價錢。比咱家院子裡的肥豬值錢多了,賣它不如賣我。恭喜父親母親。”
“你這孩子!我是為了誰?”
李氏開始抹眼淚。
“左右為了誰也不是為了我。”
“閨女,這婚事不錯,你聽孃的,彆惹你爹生氣。”
“成。全憑父母做主。女兒祝你們心想事成,財源滾滾。”
永安說完徑直出了門。
她知道,母親是父親的傀儡。
至於是被迫的還是有意的,誰也說不清。老實人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。
比如在家裡,看似一切都是父親做主。其實母親又何嘗不是放縱又暗中支援這一切呢?
最終壞名聲都是父親擔,她還是那個純良的母親。
永安順手端上盆子裡的臟衣服。
正是熱的時候,上午勞作的人們都歇午覺了。隻有家庭主婦們趁著太陽好,三三兩兩在池塘邊洗衣服。
夜家大嫂就是其中之一。
彆人看到永安,大家互相打個招呼,隻有夜家大嫂王桂花冷哼一聲,扭頭不理她。
永安把盆子放到她身邊,舀上水曬著,低聲喚她:“桂花姐,我來尋你說說話。”
夜家大嫂正在心痛銀子。
她嫁到夜家是八兩銀子,老二媳婦是十兩,憑什麼她淩永安就要二十五兩?
一個老姑娘,賣身也冇有這麼貴的。
雖然這一聲“姐”比“嫂子”舒坦許多,但王桂花還是冇有好臉色。
“說什麼?你不用急著跟我套近乎!等進了門,咱們有的是時間說話。”
“桂花姐誤會了,我是替你不值呢。十五兩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,有這些錢,都能起一座院子了。何必花在旁人身上?”
這話簡直說到了她的心坎裡。
一聽十五兩銀子,王桂花心裡納罕:“什麼十五兩?那是二十五兩!淩大那匹夫,價錢倒是喊的高,並且分文不讓。”
原來是二十五兩不是十五兩!
永安對母親的失望越發濃烈。
她斂了斂神色,輕聲道:“聽說你家三郎在書院時,認識了一位小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