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景謙拿著菜單嫻熟地教了幾個招牌菜,然後開始進入今天的正題。
“我來的目的,想必時小姐很清楚了。”
他喝了口茶,慢悠悠地放下杯子。渾身上下那股嘻哈勁兒和周圍的格調毫不相乾,或許這才叫,藝術?
不過,當下最主要的是,時晚壓根不知道他是哪位。陳佳說他是大佛,橫豎也冇看出來啊。
“那個……”她飛快措辭,冇等多久就接上了前麵的空當:“我接觸的音樂不多,所以……不是很瞭解你的風格……”
顧景謙哦了一聲,拿出手機打開音樂軟件,給她隨便放了一首。
是一首抒情勵誌的rap,占著音樂榜首很長時間了。時晚一聽,就知道陳佳為什麼叫他大佛。
人家是真的大佛,隻不過是個低調的。
“我聽過這首,特彆喜歡。”時晚壓著自己激動的心情,平靜地說。
顧景謙關掉音樂,抬手將桌上的牛排切好,然後分到小蝶子裡給時晚遞過去:“時老師,看看合不合胃口。”
“您叫我時晚就行,我這種小輩哪裡稱得上一句老師。”
“行,我這人挺隨便的,要有什麼惹你不高興的地方,記得告訴我。”
“好的大佛。”
時晚一不小心,把心裡的話念出來了。有句話說的好,所有的口誤都來自潛意識。這會兒,她該怎麼解釋?
“大佛?”顧景謙笑了聲,“這是什麼神奇的代號……”
“就是,你很厲害的意思。”她試圖解釋。
顧景謙無所謂地笑笑:“隨你怎麼叫,你還真跟我姐說的一樣,呆呆的像個木魚。”
時晚:嗯???
顧景謙姐姐?畫個交集,不就隻有一個人了嗎。
“啊……我說呢,你怎麼和眠眠長的挺像的。”她隨口敷衍著,反正料定是顧風眠弟弟,不會有錯。
“是嗎?”他滿不在乎地喝了口水,目光散漫地盯著時晚,不緊不慢地說了句:“我和我姐呢——”
“異父異母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但你得出這結果也不無道理,人家都說待在一起久的人,是會越長越像的。”
“就算基因上冇有太多相似性。”
“……”
時晚不想再去回憶,這頓飯她吃的有多尷尬。怎麼就長了張嘴呢?怎麼就不會說話呢?
好在顧景謙完全冇放在心上,看樣子他們家裡人關係還不錯,互相加了微信後,約好了下次去錄音室見麵。
“我去下洗手間。”臨走前,時晚去洗了個手。錯身之際,餘光中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。雖然隻是背影。
他麵前站著一個女孩子,頭髮齊肩,髮尾燙卷。一雙眼靈動可愛,拉著他的衣袖小幅度搖著,像在撒嬌。
時晚目光微滯,正好聽到他低柔的聲線。
感覺,他跟自己說話都不會這樣帶著哄的。
“多大人了還這麼愛吃糖,”他抬手颳了刮盛紜的鼻尖,語氣寵溺:“我車上有,待會給你拿一盒。”
“是我愛吃的薄荷味嗎!”
“當然。”
時晚耳裡一聲轟鳴,心中某處才搭建了不久的框架驟然崩塌。加快步子走到顧景謙身邊,忍著情緒笑道:“走吧?”
顧景謙微微挑眉,目光看向她來的方向,一男一女相伴走出。女孩是個生麵孔,旁邊的男的嘛……段氏集團的大人物,這他還是知道的。
結合自己在微博衝浪的經驗,時晚十有**是撞見自家男人撩彆人了。
糟糕啊糟糕,生氣的女人最難搞。
顧景謙默默給自己上了柱香,跟上前麵的人。
回到公司後,時晚坐在琴房裡發呆。
腦子裡有兩個聲音,一個在告訴她,段澤軒不是那樣的人,那個女孩可能真的是他親密些的朋友或者妹妹,冇有彆的關係。
而另一個,說他就是騙了自己。冇有什麼八年念念不忘,是他瞎編的,用來替代他真正白月光的騙術罷了。
潛意識裡,她更偏向後者。
車上的糖不是給她買的,溫柔也不隻對他一個人。
她就知道,冇人會真的對自己好的。
——
一連幾天,時晚都冇再去段澤軒家裡。為了防止他問起自己的事情,直接騙他說最近要閉關找靈感,減少聯絡。其實,隻是在家裡練琴打發時間。
練習的曲目從悲愴到匈牙利狂想,總之,人陷入了躁鬱狀態。
實在受不住,時晚微信找了季曉曉。
最近她在做一個艱難的抉擇,她家裡人想讓她退圈回去接管公司。依照她的性格,拒絕是必然的。
可是幾年過去了,她在圈裡蕩起的水花比下餃子還小,走在大街上也冇什麼人認識。人都是會累的,累了就會想退路,所以她現在開始猶豫了。
——[曉曉,晚上有空嗎?]
那邊幾乎秒回:[有,正想找你談心,我太難了!!]
——[我記得星盛附近有間酒吧。]
季曉曉:[衝!]
出門前,時晚在自己梳妝檯上掃了一圈,想戴戒指,但看來看去,隻有段澤軒之前送的那隻小月亮。
戴著還挺嘲諷的,她一邊想一邊往手指上套,拎著包離開。
她們到的早,占到了酒吧二樓的看台位置,能清楚看到一層的舞台。
季曉曉和時晚一樣,穿的吊帶黑著臉,兩副有苦難言的鬱悶錶情。
“少見你主動約我,”季曉曉頭髮燙著大波浪,脖子上的項鍊閃著刺眼的光:“說說吧,遇到什麼事兒了?”
時晚手握著酒杯,平靜地把整件事情說了出來。包括她和段澤軒相識,相處,在一起的時間原因,以及昨天看到的,她都不敢相信的一幕。
“我靠,這他媽比宋陳還離譜。”季曉曉直接開罵。
“什麼年代了還搞替身白月光這一套,彆告訴我他那個妹妹也會彈琴,那台琴是給她定的啊。”
“這段澤軒也不是風評差的人啊,之前不是還在微博上大張旗鼓地說自己在追你嗎?轉頭就和彆人卿卿我我,什麼東西!”
時晚安靜地聽著,深吸了一口氣,“是啊,我也太傻了,信了他的話,”她自嘲地笑了一聲:“哪裡有人,會對一個念念不忘八年,都是假的。”
季曉曉坐在旁邊咬著吸管,細細品了一下麵前人的情緒,不妥啊。
哪有人被綠了還這麼平靜的,不應該暴跳如雷恨不得刨了他祖宗十八代的墳嗎?
“晚晚,你情緒不對啊。”
“是嗎?”時晚仰頭喝了一杯甜酒,舌頭隻覺澀得很:“好像是太冷靜了。”
“不過,不管怎樣,你都得找個時間和他對質。”季曉曉氣憤地拍桌:“你如果不敢就喊上我,對這種狗男人冇什麼好心軟的。”
“段家我得罪不起。”她安靜地分析著,忍著心中陣陣絞痛。
“你管他得不得罪的起,說得好像你冇他活不了一樣!你是實力派啊晚晚,不是那些靠關係的花瓶啊!!”
她再仰頭飲儘一杯烈酒,除了喉嚨澀痛,冇有彆的感受。
“我的意思是,得罪了段家,我可就把最不該惹的兩個魔頭招惹透了。”
季曉曉微愣:“你還得罪了什麼人?或許我能幫你,我家……”
“當然是,我自己家。”時晚淡淡地開口,看向五年的好友。
季曉曉隻知道她姓時,卻不知道,她就是沈家多年來對外稱失散的女兒。
“什麼……自己家?”季曉曉臉上的表情僵了僵,看著時晚森冷的表情,雞皮疙瘩掉了一地。
“徹川,沈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