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青鳥原名李嬋,青鳥不過是她在瓊花樓的花名。
“紅袖,辛苦你了。”
輕輕歎了口氣的李青鳥,緩緩轉過身體。
露出一張空靈清絕的臉龐,如水一般的眼眸,吹彈可破的肌膚,當真是顏如舜華,眸若清泉,美的不可方物。
“小姐,我不苦。”紅袖是李青鳥的貼身丫鬟,從小長大的姐妹,但因為受到連累,墮入這紅塵之中。
“來吧,給我梳妝打扮。”坐在銅鏡前的李青鳥,顧影自憐,柳眉輕蹙,眼中似乎有說不出的愁緒。
“小姐,你怎麼不高興?吳王安排的人不是說了嗎?你當選花魁之後,就為你贖身,然後安排你回帝都嗎?”
紅袖拿著木梳,伸手為李青鳥梳理著髮絲。
“不過是從一個牢籠,走進一個牢籠罷了。”李青鳥臉上露出一絲苦澀。
曾幾何時,她也以為吳王趙澤坤,會為了她捨棄江山,捨棄一切。
可讓她冇有想到的是,當他父親被禦史台彈劾,大理寺官差,搜出他父親貪汙賣官鬻爵的證據之時。
那位平日裡風度翩翩,溫柔多情的吳王,直接就宣佈了與她解除婚約,並要求嚴懲李明仁。
若不是這位吳王的大義滅親,督促大理寺出手。
他父親何至於短短一個多月,就被問斬,全家抄冇?
若不是年幼的妹妹,她早已追隨父母,自行了斷了,又豈會在這肮臟的青樓苟活?
而那位吳王,在她一家剛流放巴山郡之時,轉頭便娶了朝著一位實權派的女兒當王妃。
這三年來,李青鳥早已經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,成長為一個心思成熟的麗人。
當年她和妹妹,祖母流放巴山郡之時,她才十五歲,妹妹李娟才九歲。
祖母年邁,也需要她照顧,讓她不得不堅強的活著。
前年剛到巴山郡祖母患病病逝,妹妹因為她的照顧,在瓊花樓後廚幫忙,逐漸長大。
如今已經看穿世事的李青鳥,早已經對吳王冇有半點感情。
三年的青樓生活,也讓她早已經適應眼下的生活。
花魁的身份,加上那位吳王背地裡的操作。
她在青樓內根本不用接客,更不用像其她妓女一般迎來送往。
相反,對於回帝都,成為吳王的禁臠。
她更希望就這樣留在瓊花樓,就這樣過著平淡的生活。
等過上幾年,妹妹長大,就把她嫁出去,這樣她也就可以安心了。
“青鳥,青鳥,青鳥……”
雖然剛剛過了午後,瓊花樓就來了大批豪紳公子。
一聲聲歡呼雀躍之聲,絲毫不亞於後世那些明星的鋼鏰。
在李典的拖拽下,許長生二人,打著酒嗝,帶著三分酒意,進了瓊花樓。
光跨進這座大門,就要花三兩銀子一人,好在不是許長生付錢,不然他非得肉疼不可。
走進大堂,看著那群瘋狂的粉絲,許長生也不由嚇了一跳。
“冇有想到,來到異世界,粉絲依舊瘋狂啊。”在李典的引領下,二人來到二樓一間雅座。
“二位客官,需要點什麼?”二人剛坐下,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侍女,扭著小蠻腰,來到二人麵前。
“來一壺明前龍井……”李典藉著酒意,豪氣的遞出五兩銀子。
“得,這位爺,還真是喝高了。”許長生搖搖頭,頗有些心疼那銀子。
這屁股都還冇坐熱,就花了十一兩銀子,這筆錢都夠道觀一眾師弟師妹,吃上兩個月口糧了。
“謝謝爺。”那侍女接過銀子,扭著碩大的屁股,就往李典身上湊,那嬌媚的眼神,鮮紅的小嘴,還真有些勾人。
“對了,給我們準備筆墨,我家賢弟許公子,有兩首佳作,要獻給無雙姑娘。”
李典嚥了咽口水,看著眼前那白花花的肉包子,強忍著衝動,伸手在那侍女屁股上揩了把油。
“爺您真壞。”那侍女嬌滴滴白了李典一眼,眼角餘光瞟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許長生。
比起斯文敗類的李典來說,麵容俊朗,輪廓分明,劍眉星目的許長生,無疑更喜人眼球。
不過許長生目光銳利,表情冷峻,渾身上下,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勢。
很快那侍女去而複還,端來茶水、糕點、水果,以及李典要的筆墨紙張。
“賢弟,那我就獻醜了,先謄抄一句,送上去如何?”李典有些技癢的問道。
“李兄請便。”許長生端起茶杯,微微一笑,輕抿一口。
撲鼻的茶香,入喉甘醇,對於剛喝了酒的人來,倒是不錯的解酒之物。
李典當即提筆,把剛纔許長生默寫出來的清平調,和一剪梅其中一句詩詞,謄抄在紙張上。
“拿去送給無雙姑娘,看看是否入得了慧眼。”李典寫完把紙張遞給了那侍女。
“二位爺稍後。”那侍女剛纔得了好處,自然不敢怠慢,連忙收起紙張,送往老鴇手中。
像她們這樣大堂伺候的歌伎,是最低等的歌伎,可冇有資格去見那些頭牌名妓。
“劉知事,這兩句詩詞好像不錯?”老鴇同樣不是瓊花樓的老闆,瓊花樓隸屬禮部教坊司。
屬於巴山郡郡學學正管轄,平日裡負責經營的人,是一名不入流的知事在管轄。
劉知事是舉人出身,平日裡喜歡附庸風雅,最初他擔任知事一職,是靠攀附學正馮元禮謀得這個肥差。
不過這三年,他得以坐穩位置,靠的是帝都的貴人,傳來的一句話,讓她看護青鳥周全。
“雲想衣裳花想容,春風拂檻露華濃。”
“紅藕香殘玉簟秋。輕解羅裳,獨上蘭舟。”
看罷老鴇送來的兩句詩詞,劉知事不由眼前一亮,連忙問道。
“這是何人所寫?”
“二樓伺候的歌伎送來的,說是要呈送給無雙姑娘。”
老鴇子連忙回道,她可是知道,劉知事心向青鳥姑娘,凡有好的作品,必然優先送往青鳥姑娘閣樓。
“你去安排人,把客人請到三樓包廂,試探一下對方底細來意。”
“我去把詩詞送給青鳥姑娘品鑒。”
劉知事長得白胖胖,五十歲的年紀,笑起來和藹可親,可這傢夥心恨著呢。
每每有新來的犯官發配女眷,要是敢不服從管教,他都會直接上手,那些殘忍的手段,讓人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
劉知事在瓊花樓,一眾歌伎麵前,雖然一貫橫行無忌。
但這瓊花樓也有兩個人,他得罪不起。
一個是李青鳥,還有一個是夜無雙。
李青鳥是十九皇子吳王要的人,打死他也不敢不敬。
而夜無雙是半年前,從州裡發配來的巫族女子,當時送來的巫族女子,一共有十六個。
夜無雙就是其中最美的那個,當真是生的秀美絕倫,妖豔異常,尤其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,隻要讓她看上一眼,男人骨頭都能夠鬆軟。
州刺史衙門派人送夜無雙來時,隻說了她是犯官之女,其它什麼都冇說。
當時,劉胖子見獵心喜,企圖染指對方。
結果,魚冇吃到,還惹了一身騷,差點小命冇丟掉。
小命受到威脅的劉胖子,從此對夜無雙自是畢恭畢敬,再也冇有非分之想。
“好一隻青鳥,不愧為王母信使,果真是曲美,舞美,人更美。”
一樓大廳內,懸空搭起的舞台之上,頭戴赤羽頭飾,身穿霓裳羽衣,手握一根彩綾,從三樓飄然而下。
麵帶白紗,遮掩了七分容貌的李青鳥,宛若從天而降的仙女。
手持琵琶,翩翩起舞,那絕美的舞姿,優美動聽的琵琶曲,讓大廳內上千名看客,看得如癡如醉。
即便是許長生,也不得不承認,此女舞姿之優美,身材之曼妙,縱觀古今,隻怕也是花魁中的翹楚。
李青鳥每日午後一時,都會獻上歌舞一曲,然後是晚上八時,獻上歌舞一曲。
除此時間,她不單獨會見任何外人。
一曲歌舞結束,觀眾們還沉浸其中之時,李青鳥已經飄然而退。
“青鳥姑娘,這是二樓客人送來的兩首詩詞,還請您過目。”
劉知事在東苑門口,等到從前院回來的李青鳥,連忙把李典謄抄的詩詞送了上去。
接過紙張的李青鳥,隻是隨意看了眼,就被那句美到極致的詩詞所深深吸引。
“紅藕香殘玉簟秋。輕解羅裳,獨上蘭舟。”
這開篇一句詞,多少有些暗合,李青鳥此刻的心路曆程。
可謂與她孤獨,悲涼的心境如出一轍。
“這兩首詩詞很不錯,請作詩詞作者來東苑一敘。”想到三天後,就要從這個牢籠,進入下一個牢籠的李青鳥。
被這首一剪梅所驚豔,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衝動,想見見這樣一個才華橫溢的才子。
“啊?”劉知事一愣,一時待在原地。
“怎麼?有問題嗎?”李青鳥麵紗下的臉龐,表情一冷,蹙眉問道。
“我這就去安排。”三年來,無數文人墨客,送來詩詞歌曲,隻為謀求一麵,卻都被李青鳥拒絕。
以至於劉知事,在咋一聽到李青鳥主動邀請之話,一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“紅袖,你去告訴劉知事,我不見了。”
在跨進屋內的刹那,李青鳥突然對侍女紅袖說道:“讓劉知事把詩詞,送去給無雙姑娘吧。”
“好的,小姐。”紅袖雖然同樣驚異自家小姐的奇怪行徑,但還是欠身行禮而去。